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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章 沙利塔恩降臨之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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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是哪裏來的騎兵,俞越都不想被發現。

俞越重重的拍了拍駝峰。雪駝得到主人的指令,奔跑更急,在沙地上劃出一條白線。

雪駝全力奔跑起來速度遠超駿馬,俞越耳畔生風,大大小小的沙丘化為一道道殘影,不到小半個時辰,已將那隊騎兵遠遠的拋在身後,再聽不到一絲的聲音。俞越不敢大意,催促雪駝又跑了一陣,才漸漸慢下來。

一輪紅日隱約從沙海中露出,映得天邊一片血紅,連綿起伏的沙丘,一個接一個的無窮無盡,在目光盡頭與藍天交疊在一起。

日頭如一枚巨大的火球突然跳了出來,噴射出滾滾熱浪,把大大小小的沙丘烤的黃裏透紅,沙子開始變的滾燙,靴子踏在上面,甚至能聞到炙烤皮革味道。

突然,氤氳的陽光奇怪的扭動起來,那光線似乎被風吹動了一般。

前面的雪駝停了下來,發出一聲低低的鳴叫,俞越知道,這鳴叫是風暴示警,仰首看看天,見碧藍的天邊黑雲層層疊疊堆積著,正是風暴來臨的跡象。

對此俞越並不陌生,迅速的找到一處沙丘作為藏身之地,卸下行李。靠在跪臥沙地上的雪駝身側,等待風暴的來臨。以他的經驗,上午的風要比傍晚要小的多,最多半個時辰便過去了。

風漸漸的大了大了起來,伴著低低的呼嘯,卷起細長的沙柱,在空中轉動,然後倏地倒下,化成一縷清塵,消失不見。

沒有任何預兆,似乎就在轉眼間,呼嘯的大風如雷霆般從西方而來,狂暴的颶風夾帶著無數沙子,如吞天巨獸把天地含如口中,天空灰黃一片,遠處狂沙遮天,升起一堵沙墻,轟隆隆的碾壓過來。

俞越用袍子將自己緊緊的包裹起來,緊緊的靠在跪趴在沙地裏的雪駝身側,這才風暴比之前所遇不知要大了多少。

大風吹的雪駝巨大的身體慢慢滑動,沙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層層剝離。

沙暴如同巨大無邊的磨盤,無情的擠壓碾磨著天地間的一切,仿佛要讓萬物都化為塵埃。暴風中,俞越和雪駝如同怒海中的一葉小舟,那麽的不值一提,脆弱而無助。

狂躁的聲音越來越大,如千萬只兇獸怒吼,又如天崩地裂,這次風暴遠比過去十幾天裏遇到的要強大的多,狂風似乎永無休止,要將所有的一切都吹的一幹二凈。

俞越低著頭,努力的撐起擋在面前的袍子,爭取一絲呼吸的空間,心中默默禱告,老天保佑,祖宗保佑,真神保佑。

天地之威面前,無論是誰都會心生恐懼。

不知過了多長時間,風暴終於漸漸的平息下來,沙漠變得安靜的出奇,沒有一絲的聲音,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。

俞越從沙堆中跳出來,大口喘著氣,那沙丘已然消失無蹤,平坦的地上只留下一道道水流般的紋理,如同凝固了的海面。沙暴若再持續片刻,他和雪駝恐怕都會被活活憋死在沙堆裏。

此時人駝都已疲憊不堪,只得就地休息,借此機會還能躲開中午的強烈的陽光,一只等到日頭偏西這才動身。

走了大約一個多時辰,沙地漸漸變的松軟起來,與別處不同,沙粒潔白細如面粉,遠遠望去,一座座沙丘好像剛出鍋的白面饅頭。

雪駝也放緩了腳步,越走越慢。俞越心道:“這一天過的太過驚險,連雪駝都累了。”從駝背上下來,撫摸著雪駝的脖子,說道:“駝兄,咱們休息一會,不過這兩日又得麻煩你找水源了。”

雪駝似乎聽懂了,打了個響鼻,伸頭在俞越肩頭磨蹭了兩下。

歇了一會,明月東升,俞越著急趕路,拉著雪駝繼續向前走去。

雪駝走的愈發的慢了,四只蹄子如同被綁住了,無論俞越如何吆喝勸說,就是磨磨蹭蹭的不肯加快腳步。

俞越漸漸焦躁起來,剛剛查過地圖,他已經迷失了方向,並不確定身處何方,必須盡快走出這片白色的沙漠,回到正確的路徑上去才行。

俞越拍拍雪駝的脖子,說道:“駝兄,咱們得快點才行。”

雪駝噴了個響鼻,擡頭眼望前方,發出一聲低低鳴叫。俞越嚇了一跳,難道還有沙暴來襲麽,只得停下來。

等了一會,四下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起風的跡象。俞越暗道:“雪駝這是怎麽了?這樣下去何時才能走出去?”一拉雪駝的韁繩,說道:“駝兄,咱們的水不多了,再不走便渴死了。”

雪駝又是幾聲鳴叫,俞越道:“你這家夥謊報軍情,想偷懶不成?快走!”說著使勁一帶韁繩,拖著雪駝向前走去。

一心趕路的俞越並沒發覺,雪駝的鳴叫聲與之前的示警其實大不相同。

走了一個多時辰,俞越漸漸發現有些不對勁,腳下的沙子愈發的松軟了,到後來每一步都直沒小腿,沙子下似乎隱藏著一只看不見的大手,要將所有經過的東西拽進沙層裏。

俞越心中一驚,這才明白雪駝為何如此磨蹭,頻頻鳴叫。雪駝通靈,早預感到這片白沙極其危險。

事實上,前面根本就是一片流沙。俞越不敢再往前,有心沿著來路回去,回身一看,只見身後白沙平坦如鏡,剛留下的腳印竟然不見了!

俞越暗暗叫苦,四下幾乎一模一樣,沒了腳印連來路都找不到了,只得硬著頭皮向前走。

每一片堅實的沙堆都像是海中的礁石,只有摸索著礁石慢慢行進,才能避免被流沙吞沒的厄運。雪駝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,有時候試探好長時間,才邁出一步,俞越跟在雪駝身後亦步亦趨,不敢有絲毫偏差。

平坦的沙子裏偶爾露出一截白骨閃爍著微弱的磷光,不知是哪個誤入此地的不幸之人留下的。

俞越的心涼了半截,這片流沙也不知有多大,什麽時候才能走出去?

一座極高大的沙山橫亙在眼前,左右綿延數裏之遙,擋住了前行的道路。走到這裏雪駝再不肯前進一步。俞越知道,前面可能更加的危險,只得停下來,挨到明天在想辦法。

月光如雪落在潔白的沙地上,天地融為一體,猶如身處一團巨大的棉花之中,沙海悄無聲息,寂靜的令人心悸。

這一個時辰的路途比十幾天加起來都令人疲憊,俞越伸腳在沙丘上小心的試了試,發覺甚是堅實,略微放下心,舌頭在幹裂的嘴唇上輕輕一舔,立刻感到撕裂般的疼痛,喉嚨裏如冒火一般。清水食物即將告罄,若不盡快找到綠洲,恐怕人駝都會困在這裏,化作沙中枯骨。

潔白的沙山籠罩在月光之下猶如一塊巨大的白玉,不遠的半山腰偶有一道亮光閃過,不知是那位死者的屍骨發出的磷光,若不幸困在這裏,即便不被卷入流沙,也會活活渴死。

俞越擡頭望著高大的沙山,暗道:“這裏沙地堅實,或許山後邊有道路,不如先上去看看。”

看到了希望,俞越頓時來了精神,手腳並用,慢慢的向上爬去。只見山頂的亮光閃爍不定,與磷光大不相同,不知是什麽東西發出的。

俞越好奇心大起,向這亮光的方向爬去,沒走幾步,便見不遠處有一塊方形的東西,表面光滑,被月光一照,便發出亮光。

走到近前,才看清原來是一塊打磨的極其光滑的白色石塊,石塊上窄下寬,厚約一尺有餘。

俞越暗道:“沙漠裏全是沙子,這是從哪裏來的石頭?”俯身仔細一看,見這石塊四邊筆直平滑,依稀刻著細細的花紋,應該不是天然所生。

什麽人如此膽大又如此無聊,冒險在這裏放一塊石頭。伸手扳了扳那石頭,紋絲不動,似乎大部分都被埋在沙子下面了。俞越好奇心大起,忘了身在險地,從腰間取出破魂槍便在那石塊邊挖了起來。

沙子松軟,不到一會工夫便挖了一個大坑,石塊又露出一大截,好像一塊石碑。俞越愈發驚奇,繼續向下挖。

那石塊似乎巨大的沒有盡頭,俞越足足挖了小半個時辰,石碑露出差不多五六尺高,伸手推了推依然紋絲不動。

俞越疲憊的躺在自己挖的巨大沙坑裏,暗罵自己蠢笨,沒事挖什麽石頭,白白耗費了許多體力。

月光西斜,正照在石碑之上,登時明亮了許多,只見石碑正面依稀出現一些圖案。俞越頓時又來了精神,爬起來湊上去細細查看。只見無數規整細密花紋之中,刻著一只巨大的眼睛,高高鼓起的眼球空洞的看著前方,十分詭異。

眼睛下方是一行行規整的花紋,密密麻麻的向下排列,直到沙層以下,花紋紋路清晰,想必是深埋沙內,免受風沙的侵蝕,這才保存的十分完好。

俞越看著那些花紋覺得很是眼熟,似乎在哪裏見過。突然醒悟過來,這些花紋原來是一種文字,大漠各部族中常用的文字。

大漠部族眾多,語言卻大致類似,文字也只有一種,俞越曾跟夜琉璃學過的須延文字便是這個。

這個發現讓俞越精神振奮起來,腦海中生出各種猜測,莫名消失的古國、失落的強大部族、無數令人瘋狂的寶藏。

這個世界可以讓人一夜暴富的方式不多,發掘寶藏絕對是其中之一,對未知寶物的渴望人人皆由,俞越也不例外,哪怕現在身處險境。

俞越極力回想當時所學,仔細的辨認那些文字。靈、神、血……慢慢的越認越多,過不多時,居然認出了八九成。

俞越把所有的文字串在意起,意思豁然貫通,赫然是一篇碑文:

惡靈深淵,大神沙利塔恩降臨之地。

真神容不下的無知世人啊,沙利塔恩在此向你敞開懷抱。獻出心頭的熱血,便得沙利塔恩之神賜,令你擁有無窮的力量和智慧,擺脫世間的樊籠枷鎖。向偉大的沙利塔恩效忠,神殿將成為你永恒的庇護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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